前两道坎,一个靠勤奋,一个靠诚实,再配合从交易经验中能够抽象出交易规则的能力,(然而一个明显的事实,不是人人都具有抽象能力,总是从现象到现象,缺乏直接体认本质的洞察力,这点基础没有,什么都别谈了。)假借十年八年的时间,没准儿也能突破过去。但真正的难点还在其后,交易者面临的第三道坎:即构建体系太困难了。大有壁立千仞,无可攀爬的感觉,完全是思维能力广度和深度的巨大挑战,这种挑战甚至类似一米高小不点试图去完成扣篮的动作。 你把各种工具摆在面前,把各种交易理念思想也并列排放好,自己也了解自己了,但是如何把这些零部件组合成一个有效的自行车或汽车呢,即如何把它们统一在一致的逻辑架构内?这种架构能否注入自己的信仰,而不仅仅是理念与工具间的无灵魂式的堆砌?更关键的是,这种体系能落实到“一招鲜”的可重复的模式里吗? 对这些问题的回答,既需要时间的沉淀,也需要巨大的资金摸索成本,然而思维的领悟力尤为重要。这种问题的讨厌之处,在于非常强调个人英雄主义,它冷酷地拒绝聚众式的讨论,思维能力从来都不可叠加,三千个臭皮匠也顶不了一个诸葛亮。99%的交易者都在此壁垒外盘旋多年而终不能入,在市场上能一时获利的,甚至期望获取巨额盈利,都比解决这个问题更靠谱些。 再回头看看鳄鱼这个交易大神,它瞅准时机,纵身一咬,瞬间完成的猎食动作,看似极其简单,却承载了整个生存之道的体系,知行合一,浑然一体。交易者能到了这般地步,基本完成了交易体系的构建。 一切到此就圆满了?且慢,还有最后一个隐藏极深,看似无关却关键无比的东西呢。 前些天老张被邀参加了四家公司的年会报告,第一家公司对后市看涨,第二家看跌,第三家说大盘要突破了,但是不知道上涨突破还是下跌突破,第四家的看法和第三家的观点相反,认为行情即难涨也难跌,这个位置还要盘整一阵子。老张不知道听哪家的好了,因为这些公司都是大公司,作报告的都是专家学者,个个口才一流,推理严密,各种论证材料也毫无破绽,但到底哪家的预判对呢?而且根据经验,总有一个是对的。 再举个例子,兰翔技校的校长把四个顶尖的挖掘机学员召集在一起,说各位你们是我校的骄傲,你们早把挖掘机玩到了能掏自己耳朵的神境,我现在请你们每个人拿出一套方案出来,研究一下挖掘开采金山的方案,重重有奖哦。 有点意思了吧,觉察到了什么了? 我再举一个历史现实发生过例子,就是著名的罗素悖论。德国著名的逻辑学家弗雷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完成了他的集合理论大厦,结果在完稿付印的最后阶段,收到了罗素关于这一悖论的信,可怜的弗雷格感叹道:“一个科学家所碰到的最倒霉的事,莫过于是在他的工作即将完成时,却发现所干的工作基础崩溃了。” 敬请反观:如果股票或期货市场本身根本是不可预判的,那么这四家公司对行情研判意义何在?你纵然写出千百页报告来,能消除市场不确定的本质并解决交易问题吗? 或者,金山不存在,那还谈论如何开采金山的方案干嘛,骗谁呢? 类似地,等你耗费巨大无比的精力和资金,甚至在股票或期货上穷尽一生,如果你把看似理想的交易体系构建在错误的逻辑起点上,何异于在沙滩上建造大楼呢?这就是交易系统构建的一个隐藏极深的、又看似可忽略的却是至关重要的、极其尖锐的大问题。最细思极恐的是,通常只能在构建好之后发现原来体系的前提假定不牢固。然而时光匆匆,心力憔悴的交易者,还有几个人能重建一个体系呢?又谁能保证新建体系的基石就一定是正确的呢?这不是危言耸听,现在期货界就有一个老前辈,先前坚信波浪理论,用了将近20年时间都耗在这个上面,随后发现了波浪理论不靠谱。这几年又在研究易经的卦象,据说功力大长,以至于他现在能提前画好半年的k线图了。 佛在世时,有外道问佛:世间是常的,还是无常的,是亦常亦无常的,还是非常非无常的?类似排列组合出了14个疑问,佛都沉默而不予明确的回答。700年后龙树菩萨出世,公开了佛当初不予回答的奥秘,是因为“此事无实故不答。诸法有常无此理,诸法断亦无此理。”。 但是两千多年过去了,不是还有人整天追问行情要涨,还是要跌之类的问题吗?所以啊,交易员要冲破第三个巨大的壁垒?必须跳出来,靠智慧反观而入。 交易到底有多难?就看反身、反心、反观有多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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